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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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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到這一句信誓旦旦的“未必”, 宴隨當然要問祝凱旋為什麽。

祝凱旋神神秘秘一笑, 沒回答她。

因為他不能說。

當他如是問傅行此是不是打算結婚的時候, 得到的是傅行此一句“你神經病吧”的回答。

怎麽說呢, 這反應過激了, 而且莫名地熟悉,祝凱旋回憶半天, 想起這話和當年那句“也就那樣吧”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
師出同門。

這似乎是他一個人才聽得懂的暗號。

祝凱旋曾憑借敏銳的直覺和明察秋毫的觀察力,在種子播種階段就發現傅行此對宴隨別有企圖,更在這兩家夥重逢之際,憑傅行此淡之又淡的眼神窺探出這貨舊情不忘。

他已經戰功赫赫,但他敢保證, 他要是現在說覺得傅行此說“你神經病吧”代表著想娶宴隨, 他真的會被當成神經病。

沒有一個人會信他, 就跟當年一樣。

有首歌怎麽唱來著,無敵是多麽寂寞。

傅老爺子經歷過哥哥的過世, 悲痛和不舍之餘, 他對人生產生了一些重大感悟。

最直觀的是,他開始正視自己年逾八十,已經站在生命的末端, 縱然他依然身體強健, 耳聰目明, 思維清晰, 但他知道時間留給他的餘地不多了。

而他這一生勞勞碌碌, 殫精竭慮, 幾乎從未歇下腳步,沒有給自己放松的機會。

最開始他給自己定的最晚目標是70歲,他這一輩子一直在追逐事業上的高度,很少有時間陪妻子,他想著到了70歲,無論如何都要把擔子撂給兒子傅唯,自己和老伴則出去旅游,看看外面的世界,安度晚年。

但是兒媳梁赫之出了事,兒子從此一蹶不振。老爺子別無他法,培養孫子的同時,不得不繼續挑大梁。

隨著兄長的過世,老爺子感覺自己和死亡中間隔著的大山一座座的倒下,終於下定決心決定慢慢將重擔放下了,爭取在一年內撇個幹幹凈凈。

葬禮結束後,老爺子把兒子和兩個孫子都叫回家中,宣布自己的決定,也將責任和任務一一分派給各人。

最後他把傅行此留下,凝視著孫子年輕的臉龐,像極了小兒子傅唯,老爺子於心不忍,也倍感遺憾,但更多的是語重心長:“行此,辛苦你了。”

這個決定讓傅行此史無前例地忙了起來。

不過,葬禮結束的第二天,他還是從百忙中抽出空來前去宴家拜訪。

宴隨在小區門口等他,她好幾天沒見到他,發覺他憔悴不少,疲倦不言而喻。

“都跟你說了不著急。”宴隨捏著他的下巴端詳他,埋怨道,“顏值都下降了,也不知道挑個帥一點的時候來。我是顏控你不知道嗎?”

“再醜你也得認了。”傅行此掛了空檔,傾身吻她。

明明說著嫌棄他醜,但是等他熟悉的氣息覆上來,宴隨還是順從地給他回應,分開後,她近距離看到他眼睛裏的紅血絲,輕輕問道:“是不是很累?”

“沒。”傅行此手在她身上揩她一把油,流裏流氣,“至少,幹//你綽綽有餘。”

“少吹。”

見天沒見,小小溫存一把,傅行此開進小區去,有業主在車上,保安很痛快地放了行。

宴家除了傭人,便只有宴其盛和羅子琴在家。

宴連不在。

宴其盛下班回來那會,宴隨裝作不經意問了一句姐姐會不會來,宴其盛又被戳中怒點:“她不來,她哪來的臉來,妹妹都帶男朋友上門了,她還是光棍一條!”

這個結果完全在宴隨意料之內,就算她帶的不是傅行此,宴連也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,冷淡也不是,熱情也不是,還不如消失。

更何況是傅行此。

羅女士終於盼到傅行此,喜形於色,連連招呼傅行此坐,吩咐阿姨上茶,又不停拿茶幾上的吃食給傅行此。

宴其盛還是頭一次看到妻子對傅行此如此客氣,前一回婚宴上那冷言冷語的態度還深深印在他腦海中,妻子這種宛如精分的表現,令他非常尷尬,不過兩位當事人都神態自若,羅子琴的德行他是知道的,至於這小夥子,看來還挺沈得住氣。

羅子琴這麽滿意傅行此,除了因為傅行此的家世和長相都讓她面上有光,還因為傅行此的存在讓宴其盛心中的天平開始偏向宴隨。

從宴連搬進宴家和他們一起生活開始,羅子琴一顆心一直都是懸著的,宴連乖巧,懂事,就是她這般挑剔都挑不出這個孩子什麽錯來,只得日覆一日扮演慈善的後母;而宴隨日漸乖戾,叛逆,倔得根本不懂服軟。

羅子琴不擔心財產分配問題,她和宴隨必然是贏家,但她擔心宴森老大的位置究竟鹿死誰手。她不是沒想過要生個兒子,她很愛女兒,但男女平等在某些時候就是個笑話,例如在繼承權面前,男丁有著絕對壓倒性的優勢。在宴隨之後,她懷過兩胎,都是女兒,她照過性別,以不想再生為借口打了,也許是傷了身體,她後來再也沒懷過。

宴隨是她唯一的籌碼。

如同羅子琴擔心的,宴其盛越來越偏向溫順的大女兒。

而最近,事情開始有質變的轉機。宴連對找對象一事的激烈排斥,讓這對父女的關系開始陷入僵局,傅行此的出現,更是雪上加霜。

人到中年,兒女的終身大事是做父母最大的牽掛,眼看女兒找到合適的人,羅子琴人逢喜事精神爽,心態都年輕不少,因此她怎麽看傅行此怎麽喜歡。

羅子琴曾和宴隨打聽過不少傅行此的事,不過宴隨覺得沒必要讓她知道,因此沒透露太多,這回羅子琴逮著機會直接問本尊了。

宴隨是挺擔心某些問題觸到他的逆鱗的,家庭、父母,一直是一塊他不想被輕易觸摸的傷疤,即便是面對她,他也鮮少提及。

不過面對羅子琴他很耐心,溫聲細語,有一說一。

羅子琴知道兩人是高中校友,不免對曾經好奇:“你老實告訴阿姨,你和阿隨高中的時候有沒有貓膩?”

傅行此很坦誠,笑言:“有。”

羅子琴一點也不意外,宴隨讀高中的時候真是跟花一樣漂亮,男孩子會喜歡太正常了:“原來阿隨以前神神秘秘總是半夜打電話,就是和你呀?”

傅行此腦海裏閃過杜承的臉,刺得心裏不太痛快,說好既往不咎,但想到這個神神秘秘半夜打電話的對象可能也包括杜承,他笑容淡下去一些,面上仍是攬下所有罪責,應道:“是。”

“但是後來你辜負她了。”羅子琴突然板起臉,帶著點什麽也騙不過老娘的自信和篤定,“你們應該是她高一那個暑假鬧了矛盾,阿隨消沈了很長一段時間。”她扭頭看宴隨,“你以為你掩飾得很好,其實媽媽都知道,只是沒戳穿。”

傅行此若有所思看一眼宴隨,她垂著頭,只顧看自己的腳尖。

氛圍稍凝,羅子琴谙熟給個巴掌又給個棗的道理:“年輕不懂事的事就讓它過去,但是以後不能讓她傷心。”

傅行此應下。

“你還有個妹妹,就上次過來那個小姑娘是吧?”羅子琴轉移話題。

“對。今年十二歲了。”不等羅子琴詫異,他淺淺笑了笑,“長得比較小。”

羅子琴說:“她一直跟你生活麽,你一個小男孩怎麽養得好她呢,應該讓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帶的。”

以宴隨對母親的了解,羅子琴看似是關心,事實上是擔心到時候女兒要替別人養孩子,所以委婉勸說人家把妹妹送走。

傅行此說:“老人年紀大了,還是我自己帶比較放心。”

宴隨在桌下踢了踢羅子琴,示意她別說不該說的話。傅明灼是傅行此的底線,此事沒得商量。

“可憐的孩子。”羅子琴知道宴隨擔心什麽,不動聲色看向女兒,“阿隨以後對妹妹好一點,行此忙的不著家的話,你就帶妹妹來咱們家裏。”

宴隨意外,同時也生出幾分錯怪母親的歉疚來。

這番話在很大程度上拉近了羅子琴與傅行此的關系,一頓飯飯吃的其樂融融,歡聲笑語不斷,用不著宴隨這個中間人活躍氣氛,他們兩個人就撐起了整個場子。

宴其盛向來穩重,全程沒多說什麽,飯後才認真找傅行此談話,但是一出口就是重磅消息:“你和阿隨有沒有想過什麽時候定下來?”

看兩人齊齊噤聲,宴其盛也明白他們是什麽意思,他著實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麽,一個個說到婚姻都是如臨大敵,結個婚好像是讓他們去死一樣,沒名沒分住在一起,像什麽樣子。

宴其盛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,原本對這準女婿很滿意的,這麽一來不太滿意了。

又坐一小會,傅行此起身告辭,宴隨送他。

“回家?”她問。

傅行此搖頭:“回公司,一大堆事。”

“太忙了吧。”

“很多工作剛交接,過段時間就好了。”傅行此說著,把宴其盛和羅子琴給他的紅包和水果放進車裏,空出手來雙手摟過她的腰。

宴隨看著那個鼓囊囊的紅包,撇嘴:“又騙了我家一筆不義之財。”

傅行此莞爾:“錢是小事,其實我更想騙取的是你家的不義之色。”

宴隨餘光瞥見窗簾撩開一角,不消多說是羅子琴正在偷看,雖然知道她媽是帶著樂見其成的態度,她仍感到不自在,退後一步,趕人:“行了,快滾。”

傅行此皺眉:“你也數屬變色龍的?”

宴隨:“??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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